□胡海波

朋友邀我去他那里一坐，我欣然答应了。春节期间，的确是亲朋好友相聚的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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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远地，就看见朋友倚了车门，在小区门口等我。我和他住的地方，相距不过几百米，他竟然开车来接我，实在出乎意料。他见我一脸惊诧的样子，说道：“走，回我老家逛一圈，吃顿饭。”

朋友这些年事业发达，豪宅、名车、娇妻，出出进进，无不风风光光。他城里的住处，从设计到装修，那可是尽显奢华，至于他乡下的老家，我还是没有去过的，想来也一定是别具一格的小别墅吧？

几十里的车程，很快就到了，那是一个朴素得有些冷清的村落，除了几户人家门前的春联和红灯笼透出一些鲜活的气息，一切都那么沉寂，沉寂得连鸡鸣和狗叫都没有。是的，这些年农村人纷纷涌进城市，这里，正在被人们遗忘。

车子在胡同尽头的一处院落前停了下来，那院落，敦实的土墙，青砖的大门楼，两扇门是自然的老旧。正屋的门也是这样，不漆不染。推开来，迎门摆放的是一桌两椅，暗暗的胡桃色，泛着淡淡岁月的包浆墙上挂着一幅国画，那是一棵梅，虬曲的枝干，是浓淡的墨黑，就像鳞甲满身的老龙；枝头疏密有致地点缀着的梅花，好似这春节的鞭炮炸开来的红。

屋中就如此一桌两椅一幅画，几乎再无他物。说实话，这陈设我并不是不喜欢，尤其是那幅梅花，还是我很喜欢的味道，但我总感觉还是太简单，太寒酸了些，尤其对于他这位可谓富甲一方的人物来说。

朋友和我一左一右地坐了，我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说：“你这老屋，怎么没有改造改造？”朋友笑了笑，站了起来，说：“这些年除了基本的维修，我尽量保持老屋的原貌。这里的味道，我是越来越喜欢了。有时候我累了、烦了，常常一个人开车回来住上一两天。”他说着叹了一口气，然而又仰起头说道：“我觉得吧，城市那是面子，这乡下才是里子。”

这话一下子震动了我，我默默地点着头。一张桌子，两把椅子，再有一幅画可以品味，日子原本是可以简单到这样美好。

东侧的老屋里，还有老灶台。那天中午，我和他啃着老面馒头，就着两碗白菜炖粉条边吃边聊，让我恍惚回到和父母以及兄弟姐妹围在一起吃饭的小时候。天色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，我俩依然没有回城的意思。

是啊，我们无数人都在努力地构建着一座豪华的“都市”，可又有多少人，心中无不怀有那个朴素的“乡村”呢？无论多努力、多成功的人，最终渴望的都是烟火温暖，岁月踏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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